附肢

       飞船下沉，满目的铅灰云海被船首的尖角撕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下方灰色为主调的大地。

       灰烬覆盖住了视野中的每一寸表面，群山之上生长着与木灵的祖类似的植物，此刻它们也被灰烬完全覆盖，绿意不再。大量的粉尘混入了河流，将水也变作深褐的泥浆，这反而使它们更加接近钴星上水的质感，让埃铎想起斯廷珐利斯的波涛。

       就在这片死寂的灰色之中，埃铎注意到了远处山中的一缕蓝光，在灰暗的世界里显得格外清晰，飞船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飞向了那片蓝色。

       距离拉近之后，埃铎看清了那些蓝光的来源，那来自一种颜色苍白的生物，它们成片成片地在地面上蔓延，宛若原生质体一般覆盖了这片山间的盆地，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粗大的杆状物拔地而起，顶端膨大形成圆形的伞盖，而那些幽蓝光芒就来自这些圆形伞盖的边缘。

       这些苍白的原生质团似乎很适应废卫一坠落后的昏暗环境，埃铎注意到它们包裹着之前见过的那些灰色植物，原生质团正在逐步消化，取代它们的位置。而这些原生质团之间，许多形态与普通铱铎人相似的个体正在爬行，劳作，不远处的空地上，数十个这样的个体已经聚集起来。于是埃铎理解了他们的意图，向飞船发出了指令。

       以他所处的飞船领头，船队转向，在那片空地之上悬停，降落。

       埃铎见到一个稍微高大些的个体在其他人的簇拥下向他走来，便走上前去，“感谢慈悲之母让我与你们相遇，我谨代表铱铎与斯廷珐利斯文明向你们表示感谢。”胸前赶制出的翻译机将埃铎的话语调制成信号，传达给了对面的个体。

       “赞美主与圣具，感谢你们的帮助。”他振动着头部下方的组织，发出欢迎致辞。

       空地边缘，那些固化的灰白生物质形成了简单的桌椅，埃铎走近之后，不着痕迹地用附肢试探了一下，确定不会熔化之后才坐实了身体，这颗星球太过寒冷，就算已经用废卫一加热过这里的空气，依旧令铱铎人难以忍受，后续需要用钻星站创造出更多的火山才行。

       埃铎思考这些的同时，太虚虫的代表已经将一块苍白的原生质摆在了桌上，灵巧的附肢迅速将其修理成周围的地形图，“这片区域就是你们要求的矿场，人类曾经在这里开采铁质，我们已经探明了这里的剩余储量，完全能够满足你们的要求，相关资料稍后会完整移交。”代表的附肢尖端点了点这个精致的模型，分布在山中的几处矿点亮起了荧光。

       “与之相对的，我方带来了贵方需要的武器。”埃铎示意跟在身后的两人上前，一人在桌面上开启了沉重的手提箱，从中取出了一根与附肢形态相仿的长管，后方安装了太虚虫能够使用的握把。另一人则示意一只普通太虚虫伸出附肢，几秒钟后，他便从原生质体中吐出了能够与之适配的锋利金属爪，“我相信你们也会对强化架构感兴趣。”

       “看一看威力吧。”代表不置可否，将目光投向了长管。

       埃铎拿过枪肢，有些生疏地操作着它，解释道，“我们一般直接将它长在身上，而不是用附肢使用它。”

       简单调试之后，埃铎对准了几百米外的一块岩石，拉动了扳机。

       尖锐的呼啸声响起，半块岩石瞬间化为碎片，埃铎没能精确地瞄准，但造成的破坏依旧巨大。

       “我们带来了第一批一万支样品，以及充足的弹药。”

       “很好。”

       两根附肢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