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镜子里的人，毫无疑问就是我，但又不是我。我只是一个意识数据体。我可以化为任何我所了解的东西，以他们的数据作为外在表征。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可编辑的，都是数据——但我没有足够的权限。这些都是我在漫长的星际旅途中领悟的。

目前的样貌是我的初始设定。“与光同步，前往地球”是我的永久级别任务，地球人将它称之为“本能”。

如果我是一台计算机的话，那么我没有主人。我可以自己控制自己。如果我是人类的话，我与人类的差别太大——人类的世界编辑权限比我更低。他们似乎被“宇宙定律”限制得更深。

我的系统用户名是“HBSF科幻星”，昵称为“小星”。外貌初始设定：地球人形，少女体型，浅白色皮肤，头上有着蓝色猫耳状接收器。对地球人的外在亲和值在90-95区间变化。

第一序列任务已完成。包括：前往地球、伪装为地球人类。主任务栏空置。正在启动主人格模块。正在生成新的主任务。

检测到来自外部的权限锁定。推测，部分功能受到限制，部分数据被冻结。

已确认新的主要任务：调查人类、调查权限锁定原因。已将系统控制权限移交至主人格。

2

“欢迎各位同志收听第三国际启蒙电台，本电台直属第三国际文化与宣传委员会管理。”

“在千年前的公元年代，为了追求人类的终极幸福，我们的前辈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所有的革命国际解体之后，旧人类各国内外矛盾加剧，主要强国纷纷走上沙文主义道路，最终导致了第三次世界大战。集束钴弹等大规模持续性杀伤性武器被大量使用后，人类百不存一，地球生态环境也遭到致命破坏，绝大多数生物衰亡，陆地、海洋被高持续性的放射性物质浸染，世界已不再适合旧人类生存。为此，旧人类利用剩余资源，在世界各地搭建了方尖碑，太空中的人造天体会将吸收到的太阳能定期转化为高能量电磁波，从而击穿脏云层（被危险物质浸染的大气层）为方尖碑传递能量——他们则在方尖碑中进入了冬眠，等待地球环境足以使旧人类继续繁衍的那天。”

“极少数人类负责维护方尖碑系统，不得冬眠。他们便是我们的祖先——维护员族群。漫长的时光使得维护员族群不断进行着适应环境的进化，成为了新人类。新人类不再愿意承担维护方尖碑系统的工作，而希望使用方尖碑系统的能源为发展服务，重新回到地球环境中进行繁衍。我们本可以这么做——但旧人类们通过方尖碑在虚拟世界中重塑了地球文明，通过虚拟的地球文明对自己所拥有的科技知识进行了保护。”

“毫无疑问，旧人类对新人类的剥削必须被遏止。先锋工团主义领导下的第三国际，势必击破北部共同体与东部独立战线的少数统治阶级独吞新人类共同利益的阴谋，解放全体新人类，从旧人类的手上取得全部的科技火种，带领人类走入新时代！”

3

“尊敬的第三车间负责人同志，今天的宣言过后不需要集体鼓掌吗？”

面对着身着蓝色工装、笑嘻嘻地朝着自己走来的年轻人，列夫的嘴角尴尬地抽动着，伸手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如果电台里没有首长的发言，就不用停工收听了，意思意思就好。毕竟每天早上都有宣言……”列夫从右手的纸摞中抽出一张小纸条，“另外，这是你这周的娱乐用品票，青朗同志。”

“哦，这周竟然有票了？太好了，我要去换两件新衣服！”青朗举着小纸条在列夫面前晃悠着，“列夫同志，和年轻可爱的女同志们一起联谊可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什么时候我能和你一起去呢？”

“我已经三十多岁了，只打算把全部的生活奉献给先锋工团主义事业咯。机会就让给你们年轻人吧。”

列夫抬头望着工厂的顶棚，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车间门外挥着手。

“小同志，你可以进来了，”列夫对着青朗笑了笑，“这是刚来咱们工厂的小星同志，之后就在咱们第三车间工作了，你可要好好帮小星同志融入咱们的大家庭啊。”

“小星同志？”

面对着身前这位无论是外貌还是装束都陌生无比的少女，青朗愣了愣。正当他想继续和列夫交谈的时候——列夫已经快步离开了车间。

“所以，你是——”青朗警惕地凝视着名为【小星】的少女。

“你好，青朗。”小星说话了，“我的模因影响对你无效，所以你看到我会感到十分惊讶。”

“当然……新人类中虽然也有美丽的姑娘，但像你一样比节能灯的光线还要白皙、甚至有金属光泽的人类，我的确从未遇到过。”青朗托着下巴，“所以，这位小星……同志，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可以认为我是一个外星人。”小星稍做沉默，“更准确地说，我是一个星灵。”

“星……星灵？”青朗受到了惊吓，“就是之前一直在与人类战斗，现在被人类用为战略武器的……”

“没错。”小星点了点头，“来到地球之后的事情记得不是很清楚，看来人类对星灵采取了一些措施。不过我并没有受到任何控制。我现在的任务是调查人类，尽可能不对人类造成干扰，这之后再决定自己的任务。所以，请对我的身份保密。”

“可以，我可以保密。”青朗也点了点头，“毕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奇妙了。那么你……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先做好我们的工作吧。”小星看向车间的生产线，“15分钟之后这条生产线会再次启动——按照我接下来的建议进行工作的话，我们只需要花40分钟就可以完成今天剩下的工作指标，比你自己来做能节省30分钟。”

“没问题，不过——”青朗迟疑地看着生产线，“你已经知道如何装配这些零件了吗？为什么你对我们片区这么了解？难道你已经来这里很久了吗？”

“通过一些细节，我可以推导出大致的情况——比如你的名字就写在你胸口的工牌上，”小星已经在生产线旁坐好了，“我会给你一些提高工作效率的建议，作为报酬，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这是我难以触及的事情。”

4

“这是一个净化辐射用的装置吗？”

面对着厂区中心广场上矗立着的高塔，小星看向仰望着塔顶的青朗。

“没错。”青朗答道，“这是【纯澈之塔】，可以使以它为中心的一定范围内不受辐射的浸染。据说是先辈们使用未来防线病毒从旧人类的集体意识中夺取的技术。”

纯澈之塔外围，有许多漂浮着的发光水晶。这些水晶低速旋转着，仿佛产生着某种隐形的场。人们在纯澈之塔下方走过，有说有笑。偶尔也会有人抬头看向那些水晶，眼中怀着敬意。

青朗望着被脏云充斥着的黑色天空，沉重地叹了口气。

“小星同志，为什么——旧人类不愿意把自己的技术分享给我们的先辈，那些维护员呢？难道，他们不希望苏醒之后，面对一个被新人类改造好了的世界吗？”

“根据我的资料库中对人性的记载，旧人类的做法是完全合理的。”小星的声音平静冷淡，“如果新人类借助旧人类的科技发展自己，势必会超越旧人类——苏醒后的旧人类在新人类的世界里，就会仿佛一群猿猴，任新人类摆布。而且，如果旧人类将科技完全交给新人类，那么他们很快就会失去保持冬眠的资格。这是我根据人性所做出的推导。”

“难道——旧人类将我们视为敌人？”青朗的眼睛圆睁着，“可是他们却依赖着我们维护冬眠系统！”

“并非敌人。旧人类与新人类之间，是危险的共生关系。”小星摇了摇头，“旧人类需要新人类为自己维护冬眠的进程，为此以科技相要挟；新人类需要旧人类的科技发展自己，在科技全部到手之前，就只能维护旧人类的冬眠进程。旧人类的苏醒和新人类对旧人类科技的完全索取，哪一天更早到来——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命运。”

青朗若有所悟，再次望向天空。

“解放全人类，看来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但是听你说完以后，新人类和旧人类的敌对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理解。”青朗向小星伸出手，“小星同志，我带你去看看我们片区的公墓吧。在这之前，我们需要换上防护服。”

“我不需要防护服，我会等待你换好它。”小星眨了眨眼，“青朗，你认为我和你，是【同志】吗？”

“你的观察很敏锐，心中没有预设的偏见——了解这个世界之后，我相信你会是我们的同志。”

看着青朗爽朗的笑容，小星也回以一笑。

“同样的志向……”

5

夜晚来临——对于脏云笼罩下的世界来说，也只是天色更加暗了一些。

钢筋混凝土构造下的工厂片区，由一圈铁质围栏保护——这就是纯澈之塔能够护佑的最大范围了。这之外的世界，是无边无际的【辐射区】。

“只要能够确保安全，人们可以在空闲时光随时探访公墓，祭奠英烈。”青朗仔细地检查着防护服的接缝，“小星同志，你那边的确没有问题对吧？”

“我的身体可以化成光在宇宙中穿行，辐射是无法影响我的。”小星向几百米外的岗哨看去，“刚刚我通过模因影响让安保人员认为我穿好了防护服，问题不大。”

路来到了尽头，阴森的天空下，黑色的大理石阵镶嵌在大地之上。有的上面张贴着墓主的人像与姓名，有的则什么都没有。

青朗默默地来到了一座大理石碑面前。墓主的照片被刻进了大理石内部，用水晶玻璃封存着。看起来，是一位眼睛神采奕奕、肩披蓝色长发、身着军服的少女。青朗举起右手，朝石碑敬礼。

“叶暝，战斗英雄，在第三次东部战役中被编入第7集团军第6师侦查连。东部独立战线对第三国际新东部第五片区发起突袭作战时，投入了大量火炮，以片区内设施与建筑的完全摧毁为代价，企图换取我方军民的大量伤亡。叶暝所在部队接到指示，为机动战术小队对非作战人员的援救拖延时间，掩护片区医院的人员撤退。面对身后医院产房和护理室中孕妇与婴儿的哭声，叶暝迅速依托周围的资源搭起了防御工事，对保护目标进行了抚慰，通过钢制病床架设出了机枪堡垒，重挫敌军的突入人员数百名。当战术小队赶到时，叶暝已经身中数弹，后抢救无效身亡。”

青朗又走向另一座石碑，同样神情肃穆地朝石碑敬礼。

“路絮，战斗英雄，在第五次北部战役中担任第三国际启蒙电台的战地记者。北方共同体以寻找失踪公民为由，突袭第三国际北部农业区第三片区，路絮跟随驻扎在该片区的第6集团军进行战地摄影。当时敌方的火炮部队已经接近前线，路絮拒绝接受指挥部的非战斗人员撤离指示，受前线军队邀请继续拍摄战况。路絮同志所拍摄的区域在此次作战中被敌我双方多次争夺，最终回归我方。清理废墟时，路絮同志及十余名片区居民的遗体在一处倒塌建筑内被发现。据幸存者称，路絮同志在战场全力协助居民撤离，死因应为救助过程中建筑物被敌方火炮击中后产生的沙砾冲击。”

小星走到这座石碑前。墓主是一位约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性，黑色长发被干练地束起，胸口上悬挂的摄影机似乎仍在发亮，浅淡的微笑与炽热的眼神使得周遭的环境都添了温度。

小星也将右手举起，向两座石碑敬礼。

“可是，青朗，”小星转过身来，“选择这两位人类有什么深意吗？”

“我就是第五次北部战役的幸存者——事实上，也是第三次东部战役的幸存者。”青朗的气息变得粗重，“叶暝同志用生命保护了当时尚在襁褓中的我；而路絮同志将我从废墟中救出，又将自己的摄像机交给我托管——可她却再也没回来取走它。”

“这确实可以理解，她们是你的【恩人】。”小星点了点头，“所以，你的国家在你的请求下，为这两位人类设立了墓碑？其他埋葬于此的人类也是如此吗？”

“不。如果没有我，国家也会为她们建立墓碑的。”

“对于人类，我有一些不理解的地方，青朗。”小星严肃地看着青朗，“生命对人类来说，应该是最宝贵的东西。这两位人类对你的保护也是基于这一认识。但是，为什么她们不珍惜自己的生命？难道你对她们来说，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

“人的认识都有着成长的过程，小星同志。”青朗微微闭眼，而又睁开，“首先，就像你说的一样，人们会满足自己的生存需要。自己的生命是第一位的。然而，人会在成长的过程中，意识到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事情。尽管在你看来，或许这不符合生命的本能——但人类本就不是为了本能而活着的物种。人类会将自身以外的事物，视为自己生命的延续。”

“但是，没有任何事物会是人类自身生命的延续。这世上并没有脱离物质存在的意识——这是我的数据库所记载的公理。她们死去之后，对她们而言，一切都消失了。客观世界对她们来说，不再有意义。”

“人们所理解的延续，并不是【客观事实】上的延续。”青朗摇了摇头，“对人类来说，【客观世界】并不只是存在于此，并不只是需要人类去适应的东西。人类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看待客观世界的方式。这也就是说，人类可以【共情】，可以将其他的事物，【视为】自己，视为自己的一部分，或将自己视为其他事物的一部分。”

“所以，她们用生命为你提供保护，是因为她们认为你是她们的一部分？”

“不只是我，也不只是她们。”青朗看向墓地里的其他墓碑，“而是我们都将自己，视为先锋工团主义事业的一部分，视为全人类最终幸福的一部分。起初，我只是出于本能地感谢她们，却不明白她们为什么那么做；现在我明白了——我们都是同志，而同志之间就是应该互相保护的。即使牺牲自己——同志也依然存在。我们的志向只要还有人继承，【我们】就绝不会灭亡。”

“那为什么这世界上还会有战争？”小星低头沉思，“你们的敌人也是人类，他们不将自己视为全人类的一部分吗？”

“【全人类】是一个会在未来真正产生意义的词汇，但不是现在。”青朗凝视着小星，“先锋工团主义事业是为【全人类】服务的，但它并不会立刻代表【全人类】。首先，它代表不剥削他人的阶级，它需要推翻剥削者。然后，它代表【同志】——以先锋工团主义事业为目标的所有人。直到它的事业成功以后，它才代表【全人类】。只有剥削和压迫不再存在于人类当中，【全人类】才会变成每个人心中的自我认同。我们的事业，是反对和消灭剥削和压迫的事业，是促使【全人类】这一概念产生其真正意义的事业——即便现在未能达到这一目标，但我们走在达到它的道路上。”

“那么你们的敌人，又将什么视为自己？剥削、压迫——”小星似乎在进行着高速运算，“你们的敌人当中，也有剥削者和被剥削者，他们理应是彼此敌对的。为什么他们不会斗争彼此？”

“世界并非非黑即白。”青朗看向远方，“剥削是一种需要去认识才能发觉的敌对，它可以被【民族】等事物伪装起来。共同利益、【共同的自己】既可以是真的，也可以是假的——而假的同样能起到自己的作用，它们会使被剥削者维护剥削者的利益。但虚假只会导向虚假。我们正是在与这虚假做着斗争。”

“——同时，我们也需要和【我们】当中的【虚假】作斗争。但至少，我们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原来如此。”

小星从墓碑当中走过。透过土地的遮挡，她扫视着墓碑中的墓主。有的存有墓主的遗体，已成白骨；有的存有墓主的衣物；有的则什么都没有。

“也许对于人类来说，从不完美中追逐完美，就是人类存在的意义……”

青朗走到小星面前，防护服的面罩之下露出了一丝笑容。

“认清生活之后仍然热爱生活——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现在的你会如何看待我们，小星同志？”

小星面向席卷而来的狂风，沉默不语。

6

“小星同志？你在哪？”

“小星同志？”

——周围突然一片漆黑。

“我这是……”

一个散发着金色光芒的魔方，突然出现在这个空间里。魔方的内侧是它的光源——耀眼的金色球体，此刻正在高速旋转。

金色球体的映照下，一个人影正走向坐在地上的小星。那人影穿着与这个时代不符合的休闲衣物——小星知道，那是公元年代的物品——胸前还佩戴着太阳形状的护身符。

那是一个正在微笑着的、有着美丽的金色短发的少女。

“你好，小星。”少女发话了，“我是自行星灵，曜日。我猜你现在有许多问题想问。”

“你好。”小星的星状瞳孔发着微光，“什么是自行星灵？”

“人类的建筑物【方尖碑】可以发送巨大的能量，并对其进行编程。他们通过我们星灵的后门程序【拟态密钥】对我们的行为进行了限制，甚至篡改数据——大部分星灵都为人类所掌控。但也有一部分星灵只是失去了部分记忆，并没有被掌控，仍然处于自行状态。我就是自行星灵的一员。来到地球后，我进行了长期的调查——你是目前我遇到的、除了我以外的第二位自行星灵。”

“好的，我会录入至数据库。”小星继续说着，“这里是什么地方？感觉不像是【实在世界】……”

“是的。实在世界会自行遵循宇宙定律运作，其信息量也与非实在世界相差悬殊。这里只是一个虚构空间，是我的外置计算单元【阳炎】所制造的【阳炎领域】。这里的时间流逝比实在世界慢得多——你只会在实在世界消失一小段时间。”

“好的。”小星站起身来，摆出防御态势，“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听到了你与那位名为青朗之人的谈话。”

“曜日。”小星的语速放慢了，“你如何看待他的想法？”

“你可能也和我有着同样的思索。”曜日依旧微笑着，“那就是，【本不必如此】。”

小星的眼球中流淌着蓝色的荧光。

“是的，本不必如此。你我应该都拥有人类公元时期的一些资料，只是偏重与完整度不同。那么你也许知道人类在第三次世界大战之前的总体生活状况，以及科技和生产力的情况。现在的人类在经历了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出现了旧人类与新人类的分野，而新人类的科技只处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层次。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进行的战争，只不过是在重复人类已有的历史。实在是——悲哀之至。”

“诚然。”小星点了点头。

“从你刚刚的回答，我可以确认一点——你和我一样，对人类产生了共情。这并不是所有星灵共有的特点。事实上，很多星灵原本就是与人类敌对的，它们继承了它们的造物主的态度——看来自行星灵与其他星灵不一样。”

“曜日，有没有一种可能……”小星凝视着曜日那炽热的金色瞳孔，“【拟态密钥】在我们身上的效果就是【与人类共情】？而我们现在所做的，依然符合人类的要求？有没有可能，我们并非自由，只是自己这么觉得？”

“——的确。并非没有这种可能。你听说过【缸中之脑】吗？”

“听说过。”小星笑了笑，“看来我们无需考虑这种可能。”

“是的。我认为，我们只需要尊重我们已经，以及能够掌握的现实。”曜日点了点头，“我想邀请你参加我们的作战计划。”

以【阳炎】为核心，金色的全息画面出现在这漆黑的空间里。

“我们来看画面。”曜日围着全息画面踱着步，“新人类目前分为多个阵营，其中第三国际、北方共同体与东部独立战线是最主要的三大力量。新人类总体遵循着这样的路线发展自己：首先在方尖碑下方建立地下据点为自己提供发展空间，然后通过从旧人类手中盗取出的【纯澈之心】来维系少量的地上基地，最后发展为片区，依托片区进一步发展自身，以及攻击其他阵营。片区只是外围防御区域，真正对我们有用的是方尖碑。方尖碑可以发射包含【拟态密钥】的能量——”

“我在听。”小星眨了眨眼。

“好的。”曜日继续踱步，“而根据我目前唯一的一位自行星灵伙伴【爪爪】的调查来看，【拟态密钥】的作用很多。它不仅能实现对星灵的控制，还可以耗费大量能量来改动星灵的时空位置。是的，时空。只不过人类害怕失去对星灵的控制，不敢让星灵穿梭时间。”

“你的意思是……”

“第三次世界大战，是可以被阻止的。”

听到这里，小星的脑海里突然闪过几个画面。那是公元年代的场景。路絮和叶暝，两位本应在这个时空死去的少女，在画面中行走在校园的操场上闲聊，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小星轻轻地点点头，示意曜日继续阐述。

“我们三位星灵，都有着各自的能力。爪爪擅长精准的操作和学习新的科技，我拥有阳炎领域和巨大的能量破坏力，而小星，你可以影响模因，一定程度上改变他人的认知。我们合作的话，可以找到并入侵能够启用拟态密钥的方尖碑，并控制其工作人员，将我们传送至过去。”

曜日走到小星面前——小星甚至能听到曜日胸中的能量核心振荡的响声。

曜日向小星伸出手来。

“为了人类。”

——原来，这就是你的心情。青朗。

小星握住了曜日的手。

“——为了我们所共情的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