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科幻故事的故事
三个科幻故事的故事
一
第一个故事是关于外星人的，这个故事最早可以追溯到19世纪初，追溯到更早的人们已经把脚下的世界探索完毕，于是将目光投向天空之时。早先人类越过海洋或者山脉，于是他们发现在彼岸或陆地的另一端，也有一群和自己相同的生物存在。而更加令他们震惊的是，对岸的人类也有一套独特的聚集方式。在那一刻人类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语言，自己的生活方式，自己的文化，自己的社会形态都不是必然。仅仅是遥远的距离就可以让它们千差万别。或许是为了统一，人类给他们的群体起了一个概括性的名字——“文明”。
所以在人类的叙事中，外星人极少独立存在。所谓外星人的故事往往是外星文明的故事。在这里人类并没有什么新的发明，只不过是沿用了距离产生文明差异的固有认知。偶尔，人们在讲述外星人的故事的时候还会加入一些其他的元素，像善与恶，生存与毁灭，坦诚与欺骗。元素或新或旧，当然，它们与外星文明本身已经毫无关联了。
“外星文明”只是一个抽象的泛称，在最早的时候，它既可以是位于群山深处某个与世隔绝的小村庄，也可以是隐没在大西洋海底某个失落的国度。直到人类的声呐扫过了每一寸海洋，人类的卫星俯瞰每一片土地。于是外星文明始如其名迁徙到火星，金星或者水星。再后来，人类发射的探测器进入了近地行星的轨道，外星文明便被迫离开这里。他们漂泊向更遥远的深空，逃亡在科学家的望远镜所及范围之外。
尽管绝大多数科幻小说作者都习惯于将外星人刻画成值得关注的存在，但谁都无法否认，外星人其实是一群可怜的流浪者，他们居无定所，游荡于人类已知领域的边缘。人类的探索每前进一分，他们就不得不退后一分。如果你的立场再可知论一些，你甚至可以宣称：“外星人的本身和它的讲述刚好相反，关于他们的故事在开始之前就已经结束。”因为宇宙每一个角落都有被探索的可能，而探索即扫荡，即清除，即将以科幻的形式存在的文明彻底清除。
二
当第一批故事的讲诉者还在滔滔不绝的时候，另一些人已经预见到了外星文明可悲的宿命：他们或早或晚会同中世纪的“上帝”一道，被一个高尼罗的扫地出门。这些人尝试着为外星的难民建立一个永恒的庇护所。于是，第二个故事出现了。
第二个故事的主题是未知。这个故事的讲述者们吸取了前车之鉴，他们从不将故事建立于那些耳熟能详的神秘之上。相反，它们被尽可能安放在远离已知的角落。平行宇宙，高维时空成为了故事最常发生的地点。它们不同于十九世纪的火星文明——那是一种已知的未知。当时的人们清楚的知晓火星的存在，只是疑惑火星上有无生命。但是在这些作者的笔下，就连故事的根基也都是飘荡在不可知的虚空之中。人类再也无法通过探索来判断故事的真假。
就这样他们开辟了一个新的空间，一个远离现实的绝对安全的空间。而且很快他们就发现，这个空间能容纳的不只是外星人。浑身遍布触手与粘液的怪物和创造观察人类的神明可以被一同安置在这里，而不会有任何违和之处。
第二个故事到这里本应结束了，但它还有一个后续。当对故事的描述从可探索的现实移到未知之上时，外星人本身便成为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人类对它的一切描述都不再确切，只能依赖着第一个故事里留下的形象去隐隐约约的想象。在这个后续里故事发生了陡转，庇护变成了孤立，隐匿变成了囚禁。在某一刻，这个空间里的外星文明突然发现，失去一切的它们已经永远无法离开这里了。就连漫无目的地逃亡，在现在也已经成为了奢望。它们如今唯一能做的，仅仅是与曾经引导他们前来的人类对视。从此每当人类望向夜空之时，都能看到一双不眠的眼睛。
眼睛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因为人类明白，那双眼睛仅仅是人类自己的想象。未知空间已经了磨灭外星人的一切属性。曾经它们特有的那些值得关注的，值得恐惧的和值得讲述的事物都已不复存在。晨昏线扫过，黎明到来，天空除了光芒空无一物。人类的讲述到此为止。
三
于是第三个故事在这里开始了。这个故事的主题在某种意义上仍旧是外星人，只不过讲述者变成了空间中的外星人自己。与人类截然不同，它们极少想象，也极少会构筑一个新的世界。它们只是在不停地描写自己，写自己曾经的流浪，写空间里的生存。在它们的故事里充满了异化感和陌生感。偶尔有读到这个故事的人类，也为它的荒谬而诧异。但外星人并不在意人类的感受，它们只顾讲述。而它的结局，或许人类永远无法知晓。
作者：周行
编审：三十七
评委评语：
“整体思路清晰，语言简洁精炼。”——狼魂 3分
“与作者的另一篇相比，这篇更像是作者自己对科幻创作的一种思考。”——冷霄逸 2分
“不置可否。”——宁安 不打分
“作者思考很深。能以科幻小说的形式表达就更好了。”——三十七 2.5分
“思路不够清晰。说是故事，但缺乏故事的基本要素，更像呓语或心血来潮的思考片段。”——星月梦想 1分
最终得分：2.1分（满分为5分）